李扬：现阶段“留得青山”最重要

财经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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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延尽延”等体现社会进步

上半年社融、货币供应量、人民币贷款三项指标增长都比较快，主要是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下阶段货币政策走向，将根据疫情和实体经济发展走向进行设定和调整，确保“六稳”和“六保”，是宏观政策的总方针。疫情如果出现反复，货币政策在趋势上也将保持宽松。为了应对疫情，今年我国出台了包括“应延尽延”在内的许多政策，努力保就业、保市场主体。这体现了我们宏观政策更为成熟，我们把人的生命、社会的安定放在更高的位置上。

在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之前，货币宽松将是一个世界性的趋势。其实，从世界范围看，货币宽松趋势已经延续了20多年。这一趋势告诉我们，不能再以传统的经济周期理论来看待全球经济的发展。例如，在世纪之交，美国互联网泡沫破灭，全球经济进入一个长期下滑的趋势，如果那次危机发生在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阶段，泡沫的破灭，将带来倒闭、失业、经济衰退；但当时的美国选择通过加大货币宽松力度来刺激经济、稳住就业。最近20年，全球利率普遍走低，一些国家甚至出现负利率，总的货币供应量在抬升，全球债务不断膨胀。出现这种情况，与各国宏观当局不再遵循传统理论，转而使用新的宏观调控格局密切相关。

短期来看，全球货币宽松的趋势不会改变，很多债务可能根本收不回来，致使债务泛滥，收入分配也因此恶化，这应当算是弊。但我们同时还应当从另一角度看，流动性的释放使得我们大规模避免了传统经济和金融危机的各种弊端，避免了整个社会的大动荡，宽松的宏观政策使得我们获得了时间去解决问题，有了回旋余地。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留得青山”最重要，我以为这句话的背后，体现的就是这个精神。

二、动员企业积极性至关重要

中国是少数几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自身拥有完备的工业体系，拥有超级大市场，国内区域发展形成梯度结构，在实体经济基础上具备建立比较完整国内循环体系的经济体。但即便如此，转向国内循环为主、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格局，绝难一蹴而就。

首先，它要求我们进一步全面深化市场化改革，特别要大力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进一步改善我国营商环境，使市场在资源配置格局转变过程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其次，与市场化相对应，资源的配置和再配置，是通过企业的自主行为实现的。因此，进一步激励企业的积极性至关重要。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特别要大力鼓励发展民营企业，大力引进外资，深化国企改革，充分调动各类企业的积极性，保护各种所有制经济产权和合法利益。

其三，经过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我国经济的数字化转型明显加快，目前已跻身全球第一方阵。我们资源配置格局的重塑，应当充分利用这一机制，要深入推动我国经济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在新的更高的科学技术水平上重新塑造我国资源配置格局和发展格局。

三、小微企业比任何时候都更重要

在抗疫过程中，政府面临两类问题，一是维持企业运转，二是向普通居民提供救助。若不能让小微企业继续存活，政府就必须对原先在这些企业中就业的居民给予补助。两相比较，显然是维持小微企业运转，让广大人民用劳动换回自己维持生活的收入，更符合经济运行的基本道理。

如今，小微企业的作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在工业化社会中，“大的就是好的”，规模经济、范围经济最重要。但在后工业化时期，在服务化、信息化深入发展的过程中，“小的就是好的”。小企业是经济运行的主体，它们绝不仅仅是大企业的补充，还是和大企业同等重要的主体，大企业必须同它们相互配合。

（李扬：长安街读书会主讲人、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